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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州，以其發(fā)達的民營經(jīng)濟享譽海內外。如今，溫州又以成為中國首個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(qū)而為世人矚目。從去年8月開始的老板“跑路危機”，到如今迎來金融改革的契機，溫州又一次站在了歷史拐點。在溫州拉開金融綜改革大幕的這一刻，記者在溫州找到了一直呼吁民間借貸合法化身份的溫州中小企業(yè)發(fā)展促進會會長周德文、“玩錢”資歷最深的方培林，以及諸多或持幣觀望或等待融資的溫州商人，傾聽他們對于這場金融改革各自不同的看法。

雄厚民間資本支撐溫州試水金融改革

溫州，是中國民營經(jīng)濟最為發(fā)達的地區(qū)之一，這里擁有成千上萬的民營企業(yè)，也有著令世人驚嘆的雄厚的民間資本。同樣是在溫州，去年8、9月份因資金鏈斷裂引發(fā)的老板“跑路潮”及跳樓事件，使早就在溫州暗流洶涌的民間借貸問題浮出水面。

在去年那場“跑路”風波中，影響最大的就是信泰集團董事長胡福林的“跑路”。“他是我的學生，也是我的副會長、好朋友，最高峰的時候他欠人家20個億，每個月利息幾千萬，怎么還？”在周德文看來，胡福林的案例在溫州絕非個案，也正是諸多類似的案例，讓溫州感受到了切膚之痛，也成為推進此次金融綜合改革試驗的一大原因。“溫州擁有巨大的民間財富與眾多的中小企業(yè)，這些都為金融改革積累了物質基礎。以往溫州也在金融改革方面進行過嘗試，上世紀80年代溫州下轄的蒼南就率先在利率上進行過大膽嘗試，如今的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(qū)，不放在溫州放在哪里？”在周德文看來，溫州能夠獲批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(qū)是必然之舉。

借溫總理調研機遇提金融改革

去年10月4日，國務院總理溫家寶率領財政部長謝旭人、央行行長周小川、銀監(jiān)會主席劉明康等大批財經(jīng)高官，及浙江省委書記趙洪祝、省長夏寶龍等赴溫州考察，與當?shù)刂行∑髽I(yè)家座談。

周德文說，在溫總理召開的座談會上，他第一個向總理提出溫州金融體系滯后于經(jīng)濟發(fā)展的問題。“我說得很直白，金融領域的高壟斷已經(jīng)不利于小微企業(yè)的發(fā)展，對這類企業(yè)缺乏扶持，金融體制已經(jīng)嚴重影響到了實體經(jīng)濟的發(fā)展。”周德文說，溫總理在聽完他反映的問題后，當即向他表示“批評得對，批評得很中肯”。

也正是在這次座談會上，周德文向總理諫言，如果進行金融體制改革是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的話，可以在溫州先搞試點。“溫總理當時就表態(tài)‘可以考慮’，并專門叮囑浙江省委書記趙洪祝會后與人民銀行聯(lián)合進行研究。”

溫州市金融辦發(fā)展處的一位員工告訴記者，溫州市政府抓住了溫家寶總理赴溫州調研的契機，迅速起草了相關的金融改革方案，并上報浙江省政府。從溫總理到溫州調研，到溫州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(qū)獲批，總共只用了5個月的時間。

國務院批復的“十二條”落實有先后

上周末，在溫州市鹿城區(qū)一片高檔商務住宅區(qū)內，已經(jīng)掛牌成立的“溫州民間借貸登記服務中心”正在加緊完成最后的裝修工作。今年2月12日，林師傅所在的裝修公司人員開始進駐這塊近2000平米的場地，之后他們就幾乎馬不停蹄的連續(xù)奮戰(zhàn)了40多天，才算勉強趕上了工期。在裝修行業(yè)從業(yè)10多年的林師傅說，他從來沒有干過比這個更急的活兒，工程后期幾十個人幾乎天天都要加班。如今林師傅等人正忙著拆除一些裝修區(qū)域的外包材料，待裝好一塊大的電子顯示屏之后，就可以等著服務中心正式運營了。

3月28日，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，決定設立溫州市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(qū)。而溫州民間借貸登記服務中心的設立，則被視為使民間借貸從“地下走到地上”的關鍵一步。在溫州市政府金融辦，發(fā)展處一位員工告訴記者，如今國務院下發(fā)的正式批文金融辦還沒有拿到，而此次溫州金融綜合改革的細則條款，預計最早也要半個月后才能出來。“雖然有些條例沒有批復，但本次改革的含金量還是很高。”在溫州市金融辦公室主任張震宇看來，國務院批復的十二條內容，每一個都涉及多個項目，目前初擬的20余條細則，具體內容要等審批通過后才能對外公布。“按照我們兩級政府這樣快速的行動，四月中旬應該能推出來，最晚五一節(jié)以前應該能推出來。”

張震宇還透露，溫州不會將“十二條內容”齊頭并進的推進，必然是有先有后，一些問題較為復雜，一些需要條件成熟，浙江及溫州兩級政府已經(jīng)成立金融改革領導小組，將逐條落實“十二條內容”。

期待改革能重建溫州信用體系

民間借貸的陽光化、規(guī)范化以及合法化，是外界對于此次溫州金融改革試驗的關注焦點。在剛剛結束不久的全國兩會上，溫州籍代表、委員提交的眾多議案、提案中，民間借貸是其中的一大熱點。“要立法，必須通過實踐的檢驗。現(xiàn)在在溫州搞試驗區(qū)，就相當于兩會立案的臨床試驗。”周德文說，由他最初起草的《民間借貸法》在兩會立案，將與溫州進行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很好的結合。

周德文說，民間借貸的合法化、陽光化，是這次溫州金融改革的核心內容。“今年，應該成為民間借貸的立法元年！”周德文去年1月就開始呼吁警惕民間借貸出現(xiàn)問題，希望能提高警惕。“這個危機首先會向金融機構蔓延，銀行的不良貸款會直線上升，跟著整個社會的信用體系會嚴重受損。”

記者在采訪中接觸的多名溫州商人都有類似感觸：錢越來越難借，也越來越不敢借。在溫州蒼南從事服裝行業(yè)的老吳說，做生意難免會需要資金周轉，但多年來他以及身邊的朋友都很少跟銀行打交道，親戚朋友之間時常會有借貸往來。“去年溫州接連出事，這半年來大家見面都很少提借錢的事，資金周轉變得越來越困難。”

一系列的老板跳樓、出走事件，使原先一個電話就能借到上千萬元的溫州民間借貸，如今連十幾萬元都難以借到，大家都小心翼翼。“中小企業(yè)發(fā)展難免會遇到資金問題，信用體系被破壞，會嚴重影響到實體經(jīng)濟的發(fā)展。”周德文說，他希望借助溫州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(qū)的建立，在去年那場危機中受損的溫商信用體系，能盡快恢復。

3月29日，溫州民間借貸登記服務中心順利完成登記注冊，這是溫州市、乃至浙江省的首家民間借貸登記服務中心。4月，該中心將開業(yè)試運行。

“破冰”試驗有望全國推廣

最近幾天，“金融改革”四個字是周德文口中重復率最高的詞組，他將溫州的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形容為“破冰之舉”。“在中國，這是第一次這么做，國務院的十二條內容，很多都是創(chuàng)新的，以前都沒有。”“中央批復的十二條內容，與最初溫州上報的方案絕大部分都是一致的，加了一些限制性條件，用詞上更為謹慎。”周德文說，“關鍵是地方政府有沒有魄力和實在的能力，去實實在在地做，不要批下來了又沒有實際推行，所謂改革就是沒有意義的。”周德文告訴記者，國務院的方案雖然原則性很強，但實際上也是給了溫州政府很大的空間，可以勇于嘗試。

周德文說，金融改革的最終目的還是服務于實體經(jīng)濟，目前溫州有兩種人對于改革的啟動充滿期待。“首先是需要資金的人，去年以來，大部分中小企業(yè)陷入危機，融資難的情況有望盡快解決；還有，就是手里有大量資本的人，這些人找不到投資出路，民間借貸合法化了，他們就可以進入金融領域，還有望向國外尋找投資方向。”

周德文說，溫州通過金融改革試驗有望殺出一條血路，為未來全國的金融體制改革開路。“我最近已經(jīng)接到全國十幾個城市的邀請，要我去交流有關民間借貸等金融方面的問題。與溫州情況類似的城市很多，改革的迫切性也很強，希望溫州能成為成功的開路者。”

[擔憂之聲]

我擔心自己的理解會和地方政府有偏差

方陪林溫州方興擔保有限公司董事長，在業(yè)內被稱為“玩錢資歷最深的人之一”。

方培林總是敢于當“第一個吃螃蟹的人”，然而他跟記者聊起這次溫州金融綜合改革試驗時，言語中卻透出強烈的觀望態(tài)度。“中央的十二條內容，我仔細看了，很有感觸，也很期待。但我是一個自然人，我對于這十二條內容的理解，會不會跟地方政府的理解存在偏差，這一點我很擔心。”

在方培林看來，金融改革若要成功，政府的公權力就不能過多干涉金融領域的發(fā)展。

方培林說，中央的精神已經(jīng)相當明確，但地方政府會有自己的顧慮，在求穩(wěn)與開放之間有自己的權衡，要真正起到改革的效果，就必須找準當中的契合點。在方培林看來，金融綜合改革能否在溫州取得實質效果，還有待觀望。

改革不調整人事，我沒有投資信心

王利(化名)準備在溫州大力投資醫(yī)療領域的溫州商人。

同樣對于此次改革持有觀望態(tài)度的，還有一位正準備在溫州大力投資醫(yī)療領域的溫州商人王利(化名)。

王利此次帶了一個數(shù)十人的高級團隊回溫州創(chuàng)業(yè)，他直言趕上溫州金融改革的契機是件好事，但作為土生土長的溫州人，他對于改革中可能難于觸及的問題，也有自己的擔憂。“說白了就是人的問題。之前出現(xiàn)危機，跟溫州原有的金融機構體系有很大關系，這些行業(yè)的人，如果改革后繼續(xù)留在那里，我個人是難以信任的。不換人，坦白說我沒有投資信心